方逸微微一笑,眼神中流露出一丝难得的安宁。
“不错,这里给予了我一片宁静的天地。”
周旦也淡淡地笑着,点头表示赞同,
“这就是我们周人,
隐忍、含蓄、谨慎、谦恭,以耕种起家,对生活充满热爱。
我们从来没有人祭的行为,跟当地其他部族的关系也相处得十分融洽,甚至互相通婚。
然而,这一切的和谐与安宁,也都是用应有的代价换来的!”
方逸闻言,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看向了周旦,似乎在等待一个更为详尽的解释。
周旦沉吟了半晌,缓缓开口,将那段尘封的历史娓娓道来:
“我们周人的祖先是后稷。
最初,我们与夏人一同生活在周原这片肥沃的土地上。
然而,后来商人灭了夏,为了躲避商人的侵扰,
不得不迁移到遥远的黄土坡上,住进了‘窑洞建筑’里。
我们一直在那里生活,直到商王武乙时期的某一年,才迎来了转机。”
说到这里,周旦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仿佛穿透了时空的迷雾,回到了那个遥远的年代,
“当时,我们周人的首领是亶父。
商王武乙派来了使者,邀请他去商都会晤。
亶父领着三个儿子到了商都。
武乙提出,允许我们回到周原生活,
但条件是我们周人得帮他抓羌人俘虏,提供人祭的材料。
这是一个艰难的选择,因为我们周人从来没有恶劣的习俗,
而且当时跟羌人的关系也挺好。”
周旦的语气变得沉重起来,透露出深深的悲哀,
“亶父的大儿子太伯和二儿子仲雍都坚决不答应,他们选择了远走他乡。
但是,亶父和三儿子季历在经过再三的斟酌之后,还是答应了商王的要求。
他们见到了商人的高度文明,向往那繁荣的城市生活,
他们不能让周人一直在窑洞里生活。
于是,签下了这份跟魔鬼的协议……”
说到这里,周旦的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和无奈,
“季历就是我的祖父。
后来他生下了我的父亲姬昌,
父亲继承了祖父的工作,日复一日地履行着给商人抓羌人的职责。
这一切都已经形成了模式化,我们周人只要把俘虏送到商都就好。
至于那些俘虏到了商都会经历什么,父亲也只是模模糊糊地知道一些……
但是,这一切却是对外的野蛮行为,才换来了我们周人的安定和繁荣!”
方逸静静地听着,神色沉寂,仿佛沉浸在了周旦的话语之中。
半晌后,他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疑惑:
“你和我说这些,究竟想表达什么?
是想说你们周人也是无辜的吗?”
周旦不由一怔,他没想到方逸会如此直接地质问自己。
缓缓摇头,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和你说这些,可能是感觉和你有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吧!
在这个纷扰的世界中,能找到一个愿意倾听我说胡话的人,真的很难得。”
方逸的眉头轻轻一挑,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他凝视着周旦,试图从对方的眼神中寻找答案。
周旦继续说道:“这个世界像是生病了一样。
明明所有人都活在水深火热的恐惧之中,指不定哪天就会被献祭掉。
可所有人都默然地接受这一切,对商人充满了畏惧。
哪怕文化完全不同的外族,面对商人铁蹄的践踏,更多的还是恐惧商人的宗教神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