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雾平复了情绪,收拾了摔碎的玻璃,擦干地上的牛奶,坐到沙发上,把三明治就着眼泪吃掉。
面包片噎得喉咙发疼,厨房还有些剩下的牛奶,已经不烫了,她灌了一大杯进肚子里。
电视机里播放着老电影《甜蜜蜜》。
池雾来这几个月不知道反复看了多少遍这部电影,今天看到平日里不哭的片段也觉得难过,眼泪哔哔掉,从头哭到尾,鼻子通不进气。
八点左右,池雾的手机响了。
一个陌生的号码。
她接通电话,带着浓浓的鼻音,对方道,“您好女士,这里是警察局,你的包和手机找到了。”
池雾愣了下,“什么?”
对方同她确认了一遍包里的东西和手机型号,确定没错之后,道,“您说个地址,我们帮您送过去,您看可以吗?”
池雾报了公寓的位置,低声道谢,“谢谢。”
她迟疑了一瞬,“我可以问一下,是怎么找到的吗?”
“是一位好心的先生,具体的我们也不清楚,那位先生放下东西后就离开了。”对方说,想起来什么,又道,“应该是位华人先生。”
池雾握着手机的动作一紧。
“好,谢谢您。”
她窝在沙发里,电影已经放到了尾声,邓丽君的甜蜜蜜响起,池雾安静了许久,掉进置顶的对话框。
反复编辑了很久。
一句【是你吗?】删了又打,最终还是没有发出去。
池雾抱紧自己蜷起来的膝盖,低声喃,“是你吧,沈盛屹。”
可是除夕,阖家团圆,他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呢?
池雾醒来,抬手摸了摸脸,一脸冰凉的泪痕。
他就是出现在那里了。
池雾生命里唯一的贵人,只有沈盛屹。
从来不是别人。
“怎么哭了?”身侧突然有人出声,池雾转头,沈盛屹放下手机,抬手擦掉她的眼泪,低声问。
“做噩梦了?”
池雾摇了摇头,伸手抱住他,埋进他怀里,“沈盛屹,我梦到你了,送玫瑰和蛋糕的人是你,替我找回手机和钱包的也是你,对吗。”
每年生日都可以收到的玫瑰和生日蛋糕。
不论何时只要她去就开着的咖啡厅,数不清的只属于他们之间的“春日茉莉”,遇到困难时总能遇到的援助之手。
除了这个傻瓜,还能有谁。
她忽然就好难过,难过的不知道该怎么抑制源源不断涌上来的悲伤情绪。
沈盛屹拍着她后背的动作一顿,沉默了一会儿,温柔地抚摸着她,“都过去了,没什么好提的。”
“你傻啊。”池雾泪眼婆娑地抬起头,哽咽着说,“提分开就是不想让你这样,你不知道吗?沈盛屹,你那么聪明,我不信你想不明白。”
“为什么,为什么你就是不听话。”
这让她感觉当年做的一切都毫无意义,是无用功,依然他付出诸多,而她坐享其成。
她给他带去了伤害,痛苦,唯独没有一丝慰藉。
“因为我爱你。”他闭了闭眼,沉声说,“我离不开你,没你不行,看不见你就魂不守舍。”
“这个理由够吗?”
说恨容易,可没有爱哪来的恨,真爱她又怎么忍得住不去看她。
再远也不过是一张机票的事儿。
舍不得她受委屈,更舍不得辜负了她的割舍。她要他去承担他的责任,他去不就是了。
她知道心疼他,知道为他考虑,他难道就不会换位思考?
她既然爱他,难过又怎么可能比他少。
他们的心里下着同一场大雪。
他都明白。
池雾摇摇头,捂着脸泣不成声。
沈盛屹耐心地为她擦净眼泪,落了新的就继续擦,直到池雾这股劲头儿过去了,冷静下来,乌瞳红红的,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她总想要给他更好的爱,她的脆弱总是深埋于骨血之下,不愿被人看到,包括他。
“小池老师,到底谁傻。”沈盛屹闷笑,指腹摩挲着她眼尾泪痕,“我这么爱你,不好吗?”
他神情认真,“你是女孩子,不需要背负太多事情,也不用思考太多的付出与所得,你可以做生命坚韧顽强的小草,可以是娇养芬芳的玫瑰,可以像麻雀一样展开翅膀学习飞翔,也可以当翱翔于天的鹰,这一切都是你自愿,成为你想成为的人。同样的,愿意做什么都是我自愿,我愿意做你手中的线,你不需要总是想放我自由,被你束缚是我求之不得,我为你做的一切也该是我感恩你给我这个机会,懂吗?”
“池雾,连你自己都不懂,一个被允许爱你的机会,”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有多难得。”
池雾是一个什么样的姑娘呢。
她将分寸和界限掌控的分毫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