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如意不记得龙云卧的样子,那时候,何如意早已沉睡在江底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谁,连名字都是在南屏时候的妈妈何小姐起的。她也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一次会沉睡多久……做人很累,她有点不想做人了……就这样沉睡也好……
她希望自己不要再被唤醒,真的很累。
咳咳咳…陆葭这一次从幻境中出来,看到了澜沧江不同河段里,清潭与何如意的往事,一样的面孔,甚至,徐恪到底是蔡先生、还是龙云卧,她也分辨不清。只是模糊的地看到了男人的影像,她感觉到清潭与和如意的疲惫和悲伤,似幻似真之际听到和如意的声音……“我的孩子…你在哪……”
这一次,唤醒叫做何如意的人。是谁?
清潭或是何如意的真身到底又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她会一直在江底才能长眠?这就是她在天津遇到的那个西装男委托她来西双版纳地区的真正用意吧?
但陆葭没看到的另一段故事,随着何如意的沉睡,有关那个南屏歌女的事也没再看到了,她也不确定何如意是否至今仍在江水之下。
西双版纳的故事很多,这世界上芸芸众生也不过都是尘埃。历史被时光破坏得毫无痕迹。对于芸芸众生来说,这世界上少了谁都一样。蔡先生消失以后,这座城市、街道往来人仍旧川流不息。那么多人里几乎没人能记得何如意,更没人记得清潭。其实到这里,本来还有个小插曲的,关于一个叫张二柱的人。
张二柱本来只是街上的一个收破烂的拾荒人。但他想象力出奇的好,有时候白天他远远看着南街那栋公馆,脑海里编织着他梦里的那个嫦娥在做什么,柔软的线条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他甚至“看到”在蔡公馆里牌匾下,何如意穿着高跟鞋、身上长旗袍摇曳着向他走来。
“我的嫦娥…”他喃喃地说。
直到一个声音“诶!小哥,麻烦您上来把旧沙发搬走吧!”张二柱才被日思夜想的声音唤醒。他难以置信的看到蔡公馆楼上真的站在二楼的窗户处有一个人影,向下扫了他一眼转身进去。张二柱停下三轮车,强按着狂跳的的心走上公馆的台阶。
他使劲吸了鼻子。这气息…这里,可都有她都嫦娥的味道啊。公关里的几个人帮着他把一个旧沙发搬了下来,说是旧的,柔软的纯羊皮摸上去舒服极了,唉,有钱人可真好。这么好的沙发在二手市场上也能卖个八折价格,人家说不要就不要了。
但张二柱并没有把沙发卖了,即使着沙发真的能卖个好价钱。
他费了很大力气才把沙发搬回自己住的地下室,他抚摸着沙发的每一处,闭着眼睛幻想着那女子半靠在沙发上慵懒的样子。
…
住在南街的都是有钱人,蔡公馆只是其中一座独栋小楼,平时别说上来收个沙发,就是靠近这座公馆周围那些穿着黑西装、带着黑檐帽的保镖都不允许的。今天他不知哪里来的好运气竟然破天荒的允许他上楼抬沙发。张二柱一想到蔡公馆里金碧辉煌的摆设华丽到他平时怎么也想不出来的,他想皇宫也就这样了吧?南街的有钱人那么多,蔡公馆的楼是最大的。
这城里谁都知道蔡公馆的主人是个将军,就是报纸上出门坐着车、还会骑马持枪、指挥很多人的那种将军。张二柱没见过蔡先生,顶多在人群里远远见过蔡先生的汽车路过。宽厚的轮胎碾压在地面上留下长长的痕迹,等车走了后,张二柱看了看自己生锈的三轮车,又看看已经没影了的汽车,他忍不住上去踢一脚,听着三轮车不情愿发出吱呀、混着碰到车板的声音,张二柱更嫌弃自己的破三轮车了。
去过蔡公馆的事,让张二柱在那些同样收破烂的人面前好一顿吹嘘。吃过甜头的张二柱从那以后有事没事就骑着三轮车往南街走。本来南街这富人区是不允许三轮车进入的,不知什么原因近几个月南街放宽了条件很多。也可能那些学生闹的,说什么要人人平等。
他禁不住觉得好笑,要人人平等?做梦呢?住在南街的都是上等人,看见那高高白白的蔡公馆没?皇宫就是那样的。还平等,哪是他们能想的?不过他心里也偷偷骂了一句:真平等了第一件事他就把“嫦娥”抱回家。
也多亏了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学生闹,他这样的破落户才能有机会去南街,还时不时能捡到一些有钱人扔掉的贵重物品。
一天他正蹲在路边吃着个烤红薯的空档,看着南街那边有人在搬东西,张二柱顿时盯着一个箱子眼睛瞪得铮亮。
张二柱一直注视那个箱子,以他在南街混迹这么久的经验来判断那个箱子看上去有些份量,里面说不定有什么值钱的东西。等那些人离去以后,他匆忙把红薯塞进口袋里,穿过十字路口朝着扔箱子的地方快速过去
张二柱到了扔废品的地方,试图抱起箱子结果一下子没抱起来。他估计了一下里面的东西至少有几十斤。光这箱子就能卖不少钱,更别说里面有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