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静舍。
暴鸢重顿手中酒杯,杯中佳酿迸溅,暴鸢却浑不在意,那双冷眸死死盯着萧靖,眉宇间透露出些许怒意。
“没什么意思。”
反观萧靖,气定神闲的喝着杯中佳酿,没有理会愤慨的暴鸢,过了刹那,才悠悠开口道。
“没什么意思,又是什么意思!?”
暴鸢冷哼一声,拍案质问起萧靖。
“暴大人何须这般?”
萧靖笑笑,撩袍拿起酒壶,看向暴鸢道。
“你还有心思喝酒?”
暴鸢抓起酒杯,眼神凌厉的怒摔到地上,几乎是同一时间,此间响起清脆声响,暴鸢冷冷道:“当初你是怎样答应本官的?为何到现在却反悔了?”
“萧某从没有反悔过。”
面对暴鸢的质问,萧靖没有丝毫气恼,“之所以不交给暴大人,是今下的时机不对,需要再等等。”
“因为天子大婚?”
暴鸢眉头微皱,死死盯着萧靖道。
“是,也不是。”
萧靖撩撩袍袖,言语间带有些许异样,“如果没有徐黜闹这一出,那交给暴大人也没有什么,毕竟有萧某初筛的陈坚案供词,不至于叫暴大人陷入众矢之的。”
“可如今局势不同了。”
“今下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暗地里盯着虞宫,盯着尚书省、户部、御史台等有司,而陛下倚重的锦衣、羽林、北军等有司,包括新设巡捕营、兵马司等有司就更不用提了。”
“此等态势下,暴大人要将一些腌臜事捅了,还牵扯到中书省,暴大人觉得朝野间得知此事会怎样想吗?”
“会怀疑暴大人动机不纯,想要为令女争一争皇后之位!”
“本官从没有这样想过,也不屑于做这等事。”
暴鸢眉头紧锁,迎着萧靖的注视道:“当初要不是你拦着,本官早就弹劾中书省的一些人了,徐黜固然可恨,但有些人更可恨,趁着中枢局势动荡下,在暗地里做……”
“可现在的情况,正是有些人在推波助澜。”
萧靖打断了暴鸢,声音低沉道:“不管徐黜休妻目的何在,可这局却是叫其搅动起来了,一个是你,一个是辰阳侯,如果在此期间你暴鸢非要捅破一些事,那就会让人觉得你是想争皇后之位。”
“你作为御史大夫,要真想做些什么,那比中书省的几位,要做起来容易多了。”
“毕竟按制,御史大夫是能弹劾中书省的,当然,从御史台筹设以来,几乎没有人这样做过。”
“但规矩就是规矩。”
“先前必然是有人察觉到了什么,不然这股风潮怎会来这般快?好巧不巧的就把你给牵扯进来了?”
暴鸢沉默了。
这件事也是他没有想到的。
“国库亏空如此严重,萧某很早就怀疑陈坚动机不纯。”在暴鸢的注视下,萧靖声音低沉道。
“原以为陈坚所做种种,有不少皆是得徐黜的授意所为,可就今下所查情况来看,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陈坚这个人,在过去跟不少人有攀扯,现在唯一存疑的,是徐黜究竟知不知晓此事。”
“如果是知晓,那此事就复杂了,但要是不知晓的话,问题就更严重了,今下对于我朝而言,最经受不起的就是瞎折腾啊!!”
“那依着你之见,曾经被逼死的那些百姓,一个个全都白死了?”暴鸢眼神凌厉,盯着萧靖道。
“还有在一些地方,明明是苛捐杂税太甚,以至出现了抗税之举,但却被官府中人直接镇压……”
讲到这里,暴鸢讲不下去了。
知晓的越多,暴鸢的内心越痛苦。
尽管他已贵为御史大夫,有监察与弹劾百官之权,但是在一些事情上,他也不是什么都能随心而为的。
“所以要等,至少要等天子大婚结束。”
萧靖平静道:“难道你以为陛下会不知你所查的那些?你有想过没有,在先前几桩大案查明后,甚至还剥夺南北两军部分职权,特设了巡捕营、兵马司,更别提悄无声息间换了京畿道刺史,在这等态势下,陛下为何没有继续深挖下去,而是选择大婚的降临?”
“你说的这些,本官明白。”
暴鸢皱眉道:“但你想过没有,拖下去就可能有变数,你别忘了,天子大婚结束后,紧接着就要召开科贡选拔了。”
“在天子大婚筹备期间,有些人可以搅动是非变幻,那你又如何能笃定,他们不会在科贡选拔上继续呢?”
“所以要等时机。”
萧靖气定神闲道。
只是讲这些时,萧靖的心里暗叹一声,暴鸢什么都好,唯独对一些细微时局的洞察,还是有所欠缺。
暴鸢想捅破的事也好。
他想要捅破的事也罢。
如果缺少至关重要的一环,即天子的态度,哪怕是真的爆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