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往东京的两个多小时,藤田都在仔细临近降落时,空乘出来提醒系好安全带。他正看到一半,有条简讯引发他的主意却来不及多看几眼。
今天成田机场的气流不稳,飞机降落的有点颠簸。
停稳后,藤田起身拿行李。坐在旁边的二鬼子在航程后半段就显得焦虑,见藤田想要离开,忍不住要开口说点什么。
但藤田没给对方机会,他很清楚这二鬼子想要什么——现在正牌日本人都因为经济危机而大批破产自杀流落街头,哪有好的职位留给外来者?
真是做梦了。
这应该是个公派留学生,日语都没学好。入籍之说只怕是为了面子在亲戚面前瞎编的。
出了机场,有友人开车来接藤田。对方年龄比藤田还大,见面就大笑喊道:“该死的藤田,你这个叛徒居然还敢回来?知不知道社团里有多少人要天诛了你?”
“前辈,真是非常抱歉,给您添麻烦了。”藤田上前就鞠躬。
友人是之前小社团‘亚洲会’的。因为藤田在帝都接受采访时满嘴跑火车,害的‘亚洲会’一帮口嗨的社员被东京地检署抓了去。
“真是拿你没办法。”前辈笑着拍拍藤田的肩膀,“回来就好,大家并不计较你的事。好多人把被地检署审讯当做值得骄傲的经历,都吹嘘两年了。”
上了车,前辈友人带藤田前往到自己家落脚,见见其他朋友。车子开动,他头一句便是:“藤田,有个坏消息,你被勒令退休了。”
藤田苦笑摇头,他搞出一堆麻烦,东芝机床事业部肯定不会再让他回去当副部长,能让他退休领退休金算不错的待遇了。
“最近东京的情况怎么样?”
“你问哪方面?”
“经济。找工作好找吗?”
“哎呀,最近东京街头清洁工的学历都上涨了。好多课长部长甚至社长都亲自到社会底层来体验生活。”
“前辈,这一点也不好笑。”
“那么你希望我说啥?”
见藤田板着脸没啥笑意。前辈一手抓方向盘,一手拍拍其肩膀,“开心点,现在最好的消息就是我们已经跌到谷底了,今后的每天都在向上爬。”
藤田听到这消息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前辈还不忘安慰他,“别太难过,一切会好起来的。你看我现在都干快一年的出租车司机,也觉着挺不错。”
“可您过去是.....”
“不谈这个,不谈。”
前辈友人摆摆手,借势抹了抹湿润的眼角,“我还能坚持,没到最糟的时候。实在不行,我就去投靠你嘛。其实你根本不应该回来,好多人都羡慕你呢。”
车子开出东京市区,停在郊外一间公寓前。前辈友人下车专门去买了几瓶清酒,外加便利店促销的下酒菜,两手提着进了公寓大门。
公寓很小却住了好几个人。前辈进门就叫嚷道:“伊藤,吉野,原田,快出来。藤田回来了。”
公寓内出来几个中年人,有个戴眼镜就抱怨道:“田中前辈,您能不能小声点?这太没礼貌了。房东已经来说过很多次。每次我都不得不替你去道歉。”
“怕什么?大不了让房东赶我走。现在有人租他的房子就算他走运。”开出租的前辈满不在乎的放下酒菜。
旁边又有一人没睡醒似的,上前嘟囔着抱怨,“就只有这么点吃的吗?连喝酒都不痛快。”
再出现一人,倒是走到藤田面前问候道:“藤田君,你终于回来了。今天确实值得好好庆祝。你有没有带回点......?”
藤田一直以为自己很倒霉,可望着眼前落魄到家的四个友人,他错愕的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吉野,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吉野是没睡醒的那位,两眼发黑,走路都摇摇晃晃。他仿佛此刻才看到归来的朋友,拉长嗓音喊了声:“哦......藤田君啊。你运气真好,躲开了所有的苦恼。”
开出租的田中把吉野拉到沙发上,摆上一张桌布置酒菜。戴眼镜的伊藤到藤田旁边低语道:“吉野的妻子带着孩子和所有存款离开,只留给他一屁股债。”
藤田诧异的瞪眼。
伊藤继续道:“田中前辈的公司去年就破产了,现在开出租为生。原田在到处找工作,已经找了一年了。我还在银行上班,但最近只怕也要面临裁员。”
94年哦,日本经济最惨的时刻。现在上天台跳楼都得预约。好多人走进深山老林,自我消亡,不给别人添麻烦。
藤田还想着要回来唤醒民众,见到这几位的现状,忽而觉着这等队友只怕是带不动的。
几个大男人,最年轻的也四十好几,围坐在一张折叠桌前。桌上就五瓶小到可怜的清酒,外加用塑料袋装的下酒菜。
一碟炸鸡块,几个串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