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卖核桃的凑到了老爷子耳边,大声嘶吼道:马大爷,人家问张大娘的事儿呢!
那老头儿跟刚睡醒似得,这才反应过来,一双无神的眼睛里顿时有了光:找着了?是不是找着了?
我只好摇摇头,也跟卖核桃的一样嘶吼了回去:没有,我就是想问问,大娘是从哪里丢的!
那老头儿立马急切的说道:是在这附近丢的,老婆子腿脚不好,她走不远的,你们看见了,帮我想想办法天气阴了,她要腿痛的,她要腿痛的啊,没我,谁伺候她
李千树一听这个,心里酸,回头就看向了鸭子桥。
秋天一来,鸭子桥下的永定河平静如镜,四下里都是银杏叶子的香气,莫名让人很惆怅。
等李千树把嗓子都吼哑了,才从马老爷子那把事情给问清楚了。
原来这老两口子无儿无女,就收养了个孩子养老,结果那孩子长大了,在北京工作,一年也回不来几次,老两口子一直靠着做点心的手艺糊口。
老太太手巧,虽然脑子轻微痴呆,可也没忘了手艺,像是个有惯性的机器,春天滚元宵,夏天炸炸糕,冬天包小馄饨,样样来得,老两口子本来靠着点小手艺,又吃苦耐劳,过的不错,可老太太这么一走,光剩下老爷子——老爷子只会一样,就是做月饼。
所以老爷子一年三季生意不好,就靠着秋天赚点钱糊口。
这一阵子,外地的养子来话了,老太太都没了,老爷子还是上北京跟他住吧,一个人在这里孤苦伶仃的,他也不放心。
马老爷子不走,那个养子琢磨着,把他架走——说句不好听的,这老人独居在家不成事儿,邻居说不好听的还在其次,真要是出了点啥事儿,连个人知道都没有,好几家独居老人,都是臭了才让人现的。
所以马老爷子快没机会了,养子明天就来——照着马老爷子的话说,是劫他来。
卖核桃的跟他们一起摆摊摆了很长时间,知道他们家所有的事儿,直摇头,直叹气。
唷,这不千树吗?这会儿,一个声音响了起来:你上这干什么来了?
李千树回头一瞅,是杜海棠跟胖先生来了。
杜海棠现在已经是个美人迟暮的老太太,但迟暮也还是美人,一举一动风姿绰约,穿着一件绣着白海棠的合体旗袍,背影看着跟小姑娘也没大差别,还配套举着白海棠的竹伞,一条街的人都朝着她看。
胖先生还是胖,深秋时分也是满头大汗,连呼哧带喘。
而济爷这一阵子可能图个老人乐,也就腆着脸给这老两口子当了电灯泡,紧随其后也跟着伸脖子:千树,又上这里布道来了?
李千树把事情说了一遍,杜海棠和胖先生他们几个老人也感兴趣——物伤其类,对这个马老大爷挺同情的,愿意跟着一起找。
李千树正要说话,忽然屁股上一阵疼,回头一瞅,好么,6恒川百无聊赖,倒是把买到手的那几个大闸蟹撒开了,由着大闸蟹往李千树屁股上夹,李千树甩手就要把大闸蟹砸6恒川头上去,一想大闸蟹比6恒川还值钱,又没忍心下手。
那一头,在大城隍庙里,阿琐也忙忙叨叨的,不知道在干什么,雷婷婷看见阿琐,招呼阿琐道:你也来,给唐本初做点什么——今儿是我们这的中秋节,你也入乡随俗来过节。
阿琐神神秘秘的说道:我当然晓得是中秋节,早预备好咯。
小梁一听,也来了兴趣:什么什么?
阿琐把手一捂:保密。
大城隍庙里起了烟气,不同于正殿里的檀香线香,是带着人间烟火气的月饼香,能让人闻到馅料的甜香,面皮的麦香,出炉以后,上面带着细腻的油光,小梁小心翼翼的掰开了一个,又软又浓郁,果然比买的强。
雷婷婷也把自己做的掰开了一个,脸顿时就给黑了——明明都是一起做的,偏偏她的月饼就是烤焦的。
阿琐忍不住笑了:婷婷姐,真个是黑暗料理咯!
雷婷婷打了阿琐脑袋一下。
阿琐躲过去,正笑呢,小梁看见外面66续续的来了香客——八月十五也是十五,自然有来烧香的,小梁擦干净了手迎了出去——每次李千树不在家,这里没人招待,都是小梁亲自去做知客。
时间长了,还有一些香客,是专门为了小梁来的,进门之前,总得求这城隍爷保佑:城隍爷有灵,希望你们家的几个庙祝都出去了,我可不是为了臭男人来的,最好里面就剩下了那几个漂亮姑娘。
李千树听见过好几次,很不高兴,罚他们几个出门就摔跤。
小梁熟练的帮他们请香添香油,也替李千树收下了各色礼物。
小茂也来了——大概过节了,判官今天心情也好,今天生死簿上,没有多少死人,小茂得了清闲,来看雷婷婷。
当然,来也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