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可用抬起来头,望向盖禹,道:“阳羽,可有退敌之法教我?”
盖禹愧然摇头,道:“论阴谋诡计,乃儒之所长……但此时此刻,战事已不可避免,诡计无用!
若论用兵之法,相国东征西讨,何人可出左右?用兵调度之事,非相国亲自不可。”
李可用寻思了一下,点头道:“也罢!既然如此,老夫便点兵派将……诸将听令!”
左右身披铠甲的猛将尽皆出班:“在!”
李可用拿起桌案上的军前奏报,一边晃一边道:“王重荣在延津歃血祭天,意欲讨吾,其兵分三路,一走怀州,其意必是要取老夫之敖仓,二走延津,乃是堂堂正面之师,可避锋芒,三走阳人,此乃奇兵,可鼓足精锐当先破之!”
朱温此刻若是在德阳殿上,听了李可用的话,必然是惊的面无人色。
虽然说朱温从来不曾小看过李可用,但他不知道的是,李可用也一直没有小看过他。
三两句话间,李可用已是把关东众诸侯的战略部署详陈的明白。
这不是深通兵法,而是老道的经验……在沙场摸爬滚打了几十年,摸索出来的经验。
李可用在陇右道从羽林郎开始,一直干到军司马、郎中、广武令、北部都尉、河东节度使、宣武将军……
等等直至今日的相国,可以说李可用的官职基本上全是武官,而且从年轻时开始,李可用就一直在战场上混迹:
西北的回鹘、黄巢贼兵、枹罕群贼、李茂贞、张议潮这些人都是李可用数十年来在战场上遇到过的对手。
讨伐黄巢贼兵时,李可用也经历过失败,但这并不影响他经验的积累——失败的过程,反倒能给予他更多的东西。
二十三年的军旅生涯,将这个河东莽汉历练成了一个通晓兵机、老谋深算的怪物。
朱温虽然也熟读兵法,但就经验而言,跟这位老前辈相比,还是少了很多年。
诸将之中,但见一个身材高大,相貌却相对儒雅的将领走了出来,拱手言道:“相国适才之言,正中关东盟军的要害,依照末将之见,对于延津中路军,只需派遣重兵防守,坚守勿战,取得时间!
北面的河东诸侯军,目的是敖仓屯粮,联军料定我们会乘势搬运粮草,但我军可反其道而行之,先不急搬粮,而是以敖仓为诱饵,布置疑兵,令河东的关东诸侯疑惑不敢进……
然后再暗自派遣精锐从小平津渡河北上,绕道偷袭!
北面的关东军中,以李克修麾下‘泰山兵’乃是劲敌,只要偷袭军能先击败李克修,则此一路无忧矣……”
说到这的时候,便见李可用哈哈大笑,抚掌叫好道:“霍将军虽然不是老夫帐下最勇武善战的将领,但绝对是老夫帐下最懂兵法军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