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帅,喝碗粥吧。”一名黄巢贼兵校尉把在干草上烧糊的稀粥舀出半碗,伸手递给了罗兴庆。
罗兴庆盘膝坐在地上,伸手接过掉茬的破碗,满脸煞白的看着几乎跟清水差不多的米粥,整个身子都在剧烈的颤抖,尽管帐篷内被干草烧的热气腾腾,但罗兴庆却如同置身冰天雪地之中。
“我们……还有几日军粮。”
下首的几个黄巢贼兵校尉互相看看,皆是面色凄苦。
“罗帅,我们……已经无粮了。”
“无粮……”
这两个字如同带尖的铁锥子一般,狠狠地扎进了罗兴庆的心头。麾下还有万余兵卒,一旦断了炊,后果是什么,罗兴庆想都不敢再想。
“赶快!派人出去打探!寻寻附近的村庄……今夜之前,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抢到足够的粮草……
我们离葛坡的何渠帅已是近在咫尺,不能在这个时候出差错……
只要想办法挨到蔡州!会和自家弟兄,后续的吃食就能够得到解决!”罗兴庆咬牙切齿地道。
一名黄巢贼兵校尉忙道:“罗帅放心,两个时辰前,咱们就已经放出去二十多名斥候,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有消息传回来!”
罗兴庆的脸色并没有因为那黄巢贼兵校尉的话而缓和,相反却显得更阴沉了。
“下面的崽子怎么回事,两个时辰还探不出个打野谷的点?端的无用!”
那黄巢贼兵校尉赔着笑脸,小心道:“崽子们是没啥出息,乱了罗帅的步调……回头等他们回来,属下严惩几个便是!”
罗兴庆冷着脸道:“你严惩谁都与本帅无干,只告诉你若是耽误了本帅的事,回头你自己把脑袋送到这碗里来吧。”
黄巢贼兵校尉连连点头:“是、是、罗帅放心,属下这便亲自领哨骑出去寻找,说什么也要寻个打野谷的地方给弟兄们打打牙祭……”
那黄巢贼兵校尉的话还没说完,便见一名黄巢贼兵斥候满头大汗的奔进帐内,单膝跪倒,连呼哧带喘道:“启禀罗帅,属下查到了!”
帅帐之内,包括罗兴庆在内的几个黄巢贼兵头领皆是精神一振,罗兴庆将手中粥碗一扔,迅速起身道:“查探的如何?”
“罗帅!东南四十里处,有一大庄,庄内人丁兴旺,不下几百户人家,属下暗中进庄查探,见庄中家家户户皆有炊烟,可见有余粮,更有多户人家饲有牲畜,鸡鸭猪羊尽皆齐全!足可供养我军半月有余!”
“好!”罗兴庆迅速站立起身,眼中冷光暴戾如箭,让人肺腑皆凉。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正是这位截天夜叉要发飙杀人的前兆。
“传令各部,今日子时,全军进袭此庄取粮,胆敢有阻拦违抗者,就地处死,一个不留!”
……
……
今夜,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罗兴庆的狂挟军想要偷袭杜庄,而江淮军这面也不消停,齐凌云和张武也在连夜磋商对策。
毕竟杜建微在回庄之前,曾要齐凌云许下诺言,三日之内给他一个交待,一条是交出贼首,二条是赔偿损失。
齐凌云为了暂且稳住杜建微虽然应了,但事儿是张武捅出来的,而且他还是名义上的江淮军统帅,所以此事也得和张武商量一下。
再说了,毕竟齐凌云还拿了张武的一处宅院和百亩的田产孝敬,更应该给他足够的尊重。
但对于杜建微提出的条件,张武给予以坚决的否定……不答应!
赔偿损失倒还是小事,主要是交出贼首这条……张武自己就是贼首,他还能把自己绑了送到杜建微面前去?
张武是有点缺心眼,但还没傻透腔……这种明摆着送死的事,他当然不会干也不能干。
“大公子,此事断断不可,就算是事前我们江淮军的做法有些许过失,但那莽汉让咱们交人便交人,一旦传了出去,我江淮军脸面何在?
齐大人颜面何存?天下之人,又当如何看待我江淮军民?君子之师可丢不起这人啊。”
看着张武那张义正言辞的脸,齐凌云不由得笑了。
不管怎么样,张武还不算太呆,关键时刻,还知道拿‘君子之师’这四个字当挡箭牌……
齐凌云不知现在应该是夸他机灵多变,还是应该骂他贱。
“张兄既然不打算答应杜建微的条件……那可有良策破此尴尬局面?”
张武伸出三根手指,款款而谈:“大公子勿忧,末将有上、中、下三条计策,可供大公子酌情定夺!”
齐凌云有些讶异了:“张兄居然能有三计?当真令人刮目相看,愿闻上策。”
张武清了清喉咙,正色道:“公子如此夸赞,属下甚感惭愧……正所谓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古人诚不欺我也,依在下度之,与其在这里与那泼汉拉扯磨叽,不如早做决断,连夜起兵直奔许州会师戴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