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指着鼻子尖骂,不是什么舒服的事……
虽说这事确实是己方的人欠妥当,但在这个世界上,又哪有那么多的事需要给说法?盖因实力而论!
每一个世界都是大争之世,齐凌云所处的那个时代,是靠经济争,而这个混乱的时代,是靠武力争。
眼下的情况,要跟对方讲道理,首先得露一下实力。
有的时候,得先兵后礼才有效。
深吸了一口气,齐凌云不着痕迹的压下了心中的火气,道:“壮士言我等昨夜去贵庄偷猪,不知可有什么证据吗?”
“证据?”杜建微的脸颊不自觉的抽动了几下,道:“某家亲眼所见,还需什么证据!”
齐凌云闻言摇了摇头,道:“仅仅是壮士一人,却并无佐证之物,更无旁人为见,恐不足信矣。”
杜建微怒气冲冲地道:“我不足信?尔等贼子半夜偷猪放火,难不成还得让某家的牲口出来作证不成!”
齐凌云闻言一笑道:“壮士既然找不出证人,那就恕在下没有闲心在这里陪你干靠了。”
杜建微听了齐凌云的话,铜铃大的牛眼中崩出熊熊火花,道:“如此说来,你小子是想赖账了?好!既然你这贼厮不想善了,就让某家将你生擒活捉,到时候看你还认是不认!”
说罢,将手中斩马刀向前一挥,便见身后的数百庄汉呼啸着挥舞着手中的斧子、刀枪、锄头、耙子等铁具,在杜建微的叫喊声中,撒丫子奔着江淮军的营盘杀去。
“咄咄咄咄——”
一直陈列在营盘两侧的弓弩军骤然发飙,在传令兵挥舞令旗的瞬间,数百支挂在弓弦上,隐而待发的利箭几乎不分先后的齐齐激射了出去。
也幸亏是在出营前,齐凌云早有吩咐不许轻易伤人!
因此那数百支利箭并没有瞄准那些庄稼汉,而是清一色的扎在了他们奔袭辕门的土道之上。
所有的利箭都是扎入了五分之一的箭杆,横成一排,犹如一道低矮的篱笆,警示着对方不得再越雷池一步。
“丢你娘!居然是大黄弩!”杜建微抽冷子一看地上的弩箭,心中顿时凉了半截。
所谓的大黄弩,乃是唐朝时期,威力最强的一种弩弓,常在兵车战法中使用。
大黄弩有大有小,大的需以战车为媒介,支撑瞄准而射,好似一门移动的小型弩炮,小的双手就能够持住,比正常的长弓还要短上五六寸,弩力从一石到十石不等,最强的十石弩又被称为黄肩弩。
能够使用的人必然是身体素质与气力在当时人中达到最顶峰的人。
善使大黄弩的人中,以西汉的飞将军李广最为有名。至于江淮军的精装弩兵虽然拉不开最硬的黄弩,但两石左右的却还是可以。
放眼大唐朝,黄弩虽然并非稀奇,但也只有唐朝的中央军和地方的正规州军才有资格装备。
杜建微虽然勇猛,但其统领的宗族军马属于民兵,装备上既无官府的军费支持,也不似地方军阀能够做资源储备,在铠甲兵器上与正规军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两百步左右的黄弩,足矣对这些民军构成致命的威胁,这是用杜建微个人的勇力怎么也无法弥补的差距。
江淮军的兵勇把一波黄弩箭射出去,将杜建微麾下的民兵在离辕门前二百步的地方挡了下来。
杜建微眼力尖,通过射在地上的箭弩看出了双方装备上的差距,暂时恢复了冷静,让麾下的人马不可轻举妄动。
杜建微的人不冲了,齐凌云的心情也相对轻松了起来,平心而论,齐凌云真的不想跟对方发生冲突。
所谓兵者,凶器也。能不打最好是不打,毕竟生命不易……打仗这种事是要死人的!
每一条生命都有他存在的价值,就算是真的要打,真的要牺牲,齐凌云也希望有一个足够能承担的起那些人命的理由。
偷猪这个理由,明显不够分量。
“杜壮士,有些事一时半会,齐某也跟你解释不清楚,不如暂且罢手,一两日内,齐某给你一个合适的交待,如何?”
杜建微铜铃大的牛眼扫了一圈那扎在地上、寒光冷厉的弩箭,沉默了半晌方才缓缓开口言道:“尔乃何人?可做得主?”
齐凌云点了点头,道:“在下姓齐名凌云,乃徐海道节度使齐克让膝下长子,此番奉天子诏,会和各路诸侯前往洛阳,讨伐逆贼李可用,职任徐海道西征军监军,不想在此与壮士产生误会,还望海涵。”
看着齐凌云干净儒雅的面容,听着他谦和平静的话语,杜建微不由得愣了:“你是……齐克让之子?”
“然也。”
愕然停顿了片刻,杜建微为了确认再次追问道:“没弄错吗?担任徐海道节度使的那个齐克让?”
“正是。”齐凌云不明白杜建微反复跟他确认这个事干嘛?
在所有人的心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