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军的弓弩手则分为三镇,其中的两镇布置于左右木栏里以及围绕辕门搭建的塔楼之上,另有一镇蛰于盾兵之后,弓弩搭箭,仰天斜指,仿佛是要将天空上的烈阳射下,端的是戒备森严。
出了营门,数百步之外的空地上,约五百身穿各种颜色面料服饰的民兵,手持不同的铁具,或叉或短斧或是钢刀亦或是锄头,一字型的排开阵势,摇摇的与辕门内的江淮军森冷对峙。
这些民兵虽然望之精装,可惜没有甲胄便显得单薄,手中兵器也是五花八门,杂乱无章,最重要的是没有远程的弓弩,只有一些游猎的猎弓充数……
面对江淮军压住营盘的弓弩手阵,即使相隔甚远,民兵们也能感受得到那搭在弦上的箭,散发着幽冷而彻骨的寒芒。
毕竟是对峙正轨官军,而且数量,装备,人数没有一样是己方能比得上的,很多民兵心里也忐忑不安,极是没底。
就在这个当口,江淮军守护在辕门正中的军队,缓缓的向两边移动,被盾牌兵堵的水泄不通的阵地,在其正中间分开了一个口子,留出一条道路……
却见全副武装的张武在一队亲卫的保护下,缓缓地来到阵前。
张武向对面扫视,寻找那大汉的踪影,诧然间迎接上两道冰冷的目光……
但见那大汉胯下一匹劣马,手提一柄长柄的斩马虎头刀,正恶狠狠的瞪视着自己,咬牙切齿,几乎将钢牙崩碎。
只是这一个对视,张武的背后就开始冷汗淋漓,胯下都有点湿润了。
张武认出了那大汉,大汉自然也认出了张武。
大汉心中不由惊骇,这领军的……不就是昨夜那些贼子中的“领头者”吗?好家伙,本以为对方只是几个江淮军的散兵游勇,不想居然是掌军的将领,着实是令人大开眼界!
却说昨夜,那大汉招呼村人,连夜将猪圈的火扑灭之后,时间已是接近白昼之明。
而张武和齐凌云等一众偷猪的人等早已经溜的无影无踪,只把大汉气的钢牙咬碎,恨不能立刻便将那些贼头一个个平吞活剥。
村民们听了大汉的描述,各个心中都泛起了疑惑。
以大汉的勇力,方圆百里远近皆闻,是哪个活的不耐烦了,居然敢来惹他?……看起来应该是外乡人所为!
大汉心中也是纳闷,随即召集全村的宗族壮士,询问最近附近可有生人出没。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捋着捋着,自然就把目标锁定到了江淮军的头上——方圆百里之地,除了路过的江淮军屯扎在这附近之外,并无其他的外来生人。
此事基本就是板上钉钉了。
这一找到正主,以大汉的为首的宗族居民不由各个义愤填膺。
这庄内的人是同一个宗族的,大部分人家都姓杜,早年家乡遭黄巢之难,便随着年轻的族长迁移到了此处,自打迁移到了此之后,因仗着族长的雄威与勇猛,在此立住了脚跟,方圆百里无人敢惹,这杜庄的族长也成为了此地实打实的一名地头蛇。
可如今倒好,冒出一帮外来兵,二话不说就跑到庄子里偷猪,偏偏偷的还是族长家的牲口……这不是不把人放在眼里么?
大汉多少年没受过这样的屈辱了,岂能善罢甘休。
于是乎,在众人的鼓唆之下,大汉随即点齐庄内宗族年轻力壮的男丁,拿着兵器,聚众来到江淮军的营盘辕门,誓要讨还一个公道。
大汉来时,还琢磨着昨夜偷猪之人,应是江淮军驭下不严的普通士兵,至多不过一什长、百夫长之类的下级军官!
于是到了营盘便高呼着要军营领头将军出来说话!说什么也要让将军彻查此事,将擅自偷盗的士卒抓出来严惩!
颇有点后世上访的味道。
不曾想到一见领头的,大汉直接愣住了。
这回也不用彻查了……因为领头的就是偷猪的!
世道纷乱,现在这些军旅之人,品行未免过于低劣!
吃着朝廷军饷,拿着大唐的俸禄,怎地却养出这般偷鸡摸狗的将领!
换成别人,一看江淮军为首者便是窃贼,可能直接就回去了,怎奈这杜庄的族长年纪尚轻,且平日里脾气颇为暴躁、心性憨勇,又是个直肠子,一旦犯起倔来,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大汉看见了张武,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将手中战刀高高扬起,遥指张武怒吼:“丢你娘!想不到居然是你!!偷猪的贼,某家今日看你往哪里逃!”
张武听了大汉的叫声,刚想提提神回敬两句,却见那大汉乍然之间,猛的将手中战刀向着胸前一摆,挺胸抬头,仰天长啸,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叱吼。
“吾乃亳州;杜建微也!!尔敢出来与某家决一死战否!!”
(PS杜建微;统帅86-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