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阳立刻走至第二个舱室,钻进去左右看了看,果然在角落里,找到一块黑色毛毡毯,已经千疮百孔。
但是拿黑刀挑开毛毡毯,底下却空无一物,只有褶皱参差的木板。
“在下面?”
黑刀卡进木板的缝隙,轻轻一撬。
果然,木板原本就没固定,只是轻轻一撬就直接弹起。
拉起木板,下方有个隔层,一件满是灰尘的方形绿色包裹,安安静静躺在其中。
“藏这么深,谁能找到!”
宋阳蹲下将之拿起,表层触感凹凸不平,甚至有些割手。
用力抖了抖,灰尘散落,露出下面,竟然是一面布满鳞片的皮革!
“这是……鱼鳞?鱼魔的皮?!”
鱼皮不大,包成一团,边沿不规则,像是硬生生撕剥下来的。
宋阳立即想到,鱼魔首领倪祭乐的胸前,就有一道好似剥皮的疤痕!
难道说,住在船舱底部的渔民,遇到过鱼魔首领?
居然还把它胸前的皮给剥了?
太英勇了吧?
宋阳将鱼皮打开,其中包裹两样东西。
一只笔锋暗红、早已干枯的兔毫笔。
一本巴掌大小,黄纸订成的小册子。
封面有一个“录”字,就是那种书铺里最普通、价格最低廉的纸册。
也许是因为用鱼魔皮包裹,书册没有任何虫蛀,也未受潮,虽然有点褪色,但整体完好无损。
随便翻了翻,里头写满蝇头小楷。
似乎是一本,古代书生的——
日记?
不急着看,先走出船舱。
林砚又再对准沉船,顺手抽了三张卡,却是没抽出更多隐藏的信息。
于是走到一棵树旁坐下,小心翼翼翻开书册。
翻看前几页。
记录册的作者,是个名号“绿莲居士”的书生,才华自比青莲居士李太白,实际职业,则是江南温苍县的一名吏官。
仅看前几页,这个“绿莲居士”文才一般。
同时愤世嫉俗,常抨击世道不公,在日记中,记录了许多乡绅县官的丑恶之事。
——只是记录。
他是个小吏,人微言轻,自然不敢与乡绅县官作对。
虽然常义愤填膺,但行为上,却是不敢丝毫违抗,有时不得已,甚至还助纣为虐。
因此每每愤慨憋屈之后,一腔孤愤无处发泄,只能倾注于这本小册。
一连翻了几页,宋阳忽然目光一凝。
“广德元年,八月十五,惊闻县内春山楼有新名菜,名号月鱼脍,味极鲜,人间美味。奈何价比黄金,余囊中羞涩,甚憾。”
宋阳精神一振,提到了月鱼,正好跟《南岛极鲜》对上了。
于是翻过那些愤世嫉俗、伤春悲秋的记载,只看其中关键的内容。
【广德二年,九月十三】
都池村长报案,有村中渔民失踪,共十五人。县令遣我一查究竟。
【广德二年,九月十五】
“此前每月都有钱粮送来,送了一年,至上月就停了。”
村内村民如是说。
真相已然大白。
一年前,县内有一商人至都池村,以重金聘走十五人青壮渔民。
一年后,渔民始终未归,钱粮也停送了,故而村长假报案情,谎称失踪。
见钱眼开,草木愚夫!
余问过村民,无一人知那商人是谁。
临走时,村长大儿悄然寻到我。
他曾在春山楼,见过那商人,绫罗绸缎,贵气不凡,正是春山楼的掌柜。
【广德二年,九月十六】
国有蠹虫,草菅人命!
恨哉!恨哉!
回报县令,县令差我去春山楼,寻春山楼掌柜问清原委。
未出县衙,县尉贺突便将我拦住,击我两大耳光,令我跪下!
可憎!
县尉与县令于堂内争执,我方知春风楼后,竟有县尉与豪族张氏共股!
县令令我调查,非求真相,只欲借机勒索,发不义之财!
蠹虫!蠹虫!
【广德二年,九月廿三】
一两银饼封口。
县尉与县令密谋交易,都池村一案杳无音讯。
余心甚恨!
无辜者十五人!
如漂水浮萍,无人再问。
世间公理何在?正义何在!
【永泰元年,腊月十七】
触目惊心!
金发村、崇礼村、崇德村、老郭村……
略加探访,乃知近五年内,各渔村皆有人失踪!
粗计五十余人!
村寨鼎沸,民怨沸腾,县内却无一人问津!
知情者,皆三缄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