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叶嘉言细心整理好私人物品,对着暮色发呆。
    直到,电话铃声响起,周懿行过来接她。
    周懿行开着车,掠过霓虹初上的街道,驶入一条幽静的林荫小道。
    车道两旁,梧桐枝叶繁茂,交织成一片黛绿天幕。叶嘉言看得出神。
    抵达他自己的家,周懿行二话不说,卷起袖子便开始搬。
    两个沉甸甸的行李箱,一个装满书籍的收纳箱,并不怎么多。
    进了门,叶嘉言一愣,只见客厅里布置得粉嘟嘟的,添了很多玩偶,空中还悬着一些彩灯和粉色纱幔。
    “这……”
    周懿行嘿嘿一笑,躬身道:“鄙姓周,主人您可以叫我小周。”
    叶嘉言忍着笑:“你搞什么?”
    “恭迎主人回家。”
    家……
    叶嘉言心中漾起涟漪。
    “那好吧,”她把手搭在他胳膊上,“小周仆人。”
    周懿行笑得灿烂,顺手关了门。
    刚一关门,他就“哎哟”一声,又打开门冲出去。
    刚刚只搬了书进来,收纳箱还在外面呢。
    伴随着叶嘉言的“重”字,周懿行把收纳箱搬进来后,把手一摊:“轻轻松松嘛。”
    说罢,他马上把收纳箱搬到电视墙边,拉开柜门:“这里给你留着呢,放书,但好像,你的书也不多。”
    “嗯,也就几十本。”
    “你是,把知识都装这儿了?”周懿行指了指脑子。
    听得叶嘉言噗嗤一笑:“那哪儿行?大部分的书都在我姐那儿呢。我需要的时候,过去一趟就行,或者让她拍给我。”
    周懿行摇摇头:“还是不方便。他们现在在扬州那边发展业务,回来的时间少了。”
    为邵明远举办的小拍,成了冷清秋重回拍台的契机。
    拍卖会很成功,她也成功复出,还拍了烟云楼秋拍的宣传片。
    “哎,没关系啦,我又不嫌麻烦。”
    “我还有间书房空着呢。”他目光灼灼地望着她。
    “哎,我会买房子的,免得到时候搬来搬去。”
    闻言,周懿行走过来,单手搭在她肩膀上:“哦,你前阵子的确说过这话。我记得,你说你已经准备了预付款,打算按揭买一套小公寓。其实……”
    他及时收声,没再说下去。
    她的脾气,他太明白了,虽然他俩也到了快谈婚论嫁的地步,但她这种独立女性,肯定要买一套自己的房子。
    那就由她去吧。
    叶嘉言轻叹了口气,暗自思量:我倒是想买,但存款都花完了。
    为了周懿行,也为了乔林——如果乔希伟是为了乔林凑钱。
    念及此,叶嘉言吐纳一番,笑道:“亲爱的,你帮我把书放书架上吧。”
    “现在?”周懿行愕然,眼睛瞅着花里胡哨的彩灯。
    “一会儿再庆祝。”
    “那好。你坐,今天一定累到了吧。”他指了指沙发。
    她轻轻抿了抿唇:她哪里显得累了?分明那些搬搬抬抬、来回运输的体力活儿,都是他一手包揽的。
    叶嘉言顺从地倚在沙发上,顺手拾起一个玩偶,在手中轻轻把玩。
    这些玩偶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皆是出自她童年时痴迷的动画片中的角色。
    他这份细腻的心思,她岂能不懂?
    她深知,他素来偏爱简约不失格调的生活方式,家中的每一件家具都是精挑细选,既昂贵又精致,与他平日里的品味相得益彰。
    而此刻,这满室的玩偶,显然是为了迎合她的喜好而添置的。
    看着他忙碌的背影,她眼中泛起一丝热意。
    揉揉眼睛,她打量着周懿行麻利的动作,心里不断倒数。
    100,99,98……6,5,4,3,2……
    哈,刚数到1,便见周懿行拿起一个扁扁的匣子,问:“这是什么?打开放,还是就着匣子放?”
    “你打开看看呗!”
    她把这份惊喜,放在了收纳箱的中间,等着周懿行亲自拆开。
    周懿行不解,但听话地掀开匣,目光瞬间凝聚,满脸的不可思议:“这……这是《帝鉴图说》?你上哪儿弄的?”
    他有些激动,手上拿捏不稳,古籍差点滑出他掌心,跌落地面。
    叶嘉言心中一紧,嗔怪道:“这书好贵的!你干什么呀!”
    一语未毕,她就跳将过去。
    周懿行赧然:“我太激动了,呵呵……”
    “就知道你喜欢。”
    他怔了怔。
    猛然间,他想起她曾问他的话,顿然明白过来。
    原来,她一直记得,他丢过《帝鉴图说》,深以为憾之事。
    可,他丢的只是绝版书,也不是太值钱,而这是明刻本啊。
    这妮子,到底花了多少钱!
    他直接问出口:“多少钱?”
    “预付款。”
    “嗯?”
    叶嘉言没解释,眸光微微闪躲。
    “你……”周懿行突然悟了,张口结舌,“你用预付款买了书?送我的书?”
    “嗯,是啊。”她扬起头。
    既然说出来了,反而不觉得难为情。
    “我没记错的话,你准备了六十万。所以……”
    周懿行哽住了。
    “不喜欢吗?”她拿不准他的态度。
    “喜欢,可是……”
    “不就是钱嘛,没了再挣。你喜欢就好。”
    说着,叶嘉言轻轻抱住他,往他怀里蹭。
    他哪里还有什么话说,便轻轻摩挲着她的头。
    良久,周懿行才叹道:“我受不起。”
    叶嘉言唇角衔着笑:“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定不相负,”他也笑了,从兜里掏出一个戒指盒,“这是订婚戒指,以后你觉得我值得托付的话,就戴上它吧。”
    “好。”她笑意更深,接过那盒子。
    真好!
    他总算,完全学会尊重她了。